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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温书锦不由挑了挑眉，她几乎能猜到宋汝莲会说什么话。

    故此，等彼此互相见了礼，寒暄几句，宋汝莲满脸歉意地朝温书锦说“三哥问我，我不小心就说漏了嘴，惹得母亲心里不畅快，反倒连累了表妹……”之类的话，温书锦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。

    她一脸茫然无知的表情，疑惑又略带担忧地问：“表姐说了什么才惹得舅妈心里不畅快？”

    装无辜她也会，特别是这辈子有这么一张脸，几乎不需要刻意修饰，就能装出来。

    宋汝莲没想到温书锦会和她装无知，暗暗捏了捏手里的帕子，话说到这里好像又不能随便改口。

    宋汝莲依旧是惭愧的神情：“前儿瞧着铭哥病得厉害，三哥问起，我就随口说了。”

    温书锦恍然大悟，就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地道：“也是我年纪小不经事，瞧着铭哥那样慌得没注意。亏得舅妈及时派人下帖子请了沈太医来问诊，铭哥的病才渐渐好了。反倒是舅妈，年前年后忙了好一阵子，我瞧着舅妈眼圈周围黑影浓重，问了周妈妈才知道舅妈晚上睡眠不怎么好。这些日子也没叫咱们过去请安，也不知道吃了沈太医的药到底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宋汝莲当然听出这话的另一层意思，说她关心嫡母张氏太少，只知道铭哥病了，却不知张氏身体也有恙。她四两拨千斤地笑道：“母亲要静养，我也不好时时刻刻去打搅。倒是周妈妈来表妹这里来得勤，母亲屋里的事比我知道的还多。”

    既然知道，怎么不过去关心关心？

    温书锦就叹了一声，自责道：“铭哥和我住在一块，我虽知道，想去瞧瞧舅妈，又怕把铭哥的病气带过去，也只能托周妈妈的嘴传达罢了。若是带了病气过去，倒不是关心了。舅妈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，病倒了可怎么办？也怪我无用，不能帮舅妈的忙，还尽给舅妈添乱，拖累周妈妈日日过来。”

    宋汝莲暗暗咬牙，她明明天天都会过去问一声，哪怕见不着张氏，也会问张氏屋里的秋菊、红婵等人，了解张氏的日常起居。

    偏偏不知不觉中说什么话被温书锦引导去了相反的方向，忘了自己来这里真正的目的。

    宋汝莲盯着温书锦那双明亮似星子的眼眸，一股烦躁涌上来。即便她面容透着稚气，眼底带着笑意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宋汝莲总觉得那双眸子出奇地平静，好像刀架在脖子上也无所畏惧。

    看着她们这些明明比她年长的人，却好像看着晚辈，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。

    她不由细细打量起温书锦来，发如乌木，肤赛初雪，唇若点绛。娇而不艳，清雅却又灵动。不管穿什么样的衣裳，梳什么样的发饰。不管她有没有说话，只要在场，就很难叫人忽视。

    仿佛无声地宣告众人，她不愧为宋廷玉的女儿，虽然她长得并不像宋廷玉。

    宋汝莲忽然有些羡慕温书锦，一转念她又在心里冷笑。红颜多薄命，姑妈那样骄傲的人，最后还不是落得香消玉损？

    可很快她又沮丧起来，姑妈是祖父、祖母唯一的女儿，是正儿八经的嫡出，而自己不过是庶出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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